【AM】A Change of Pace Ch.1

作者：kianspo
原文：http://archiveofourown.org/works/426567
配對：Arthur/Merlin，現代架空
分級：NC-17
字數：原文2242/譯文4061

A Change of Pace
 
 
1.
 
Arthur Pendragon，二十七歲，Pendragon & Gorlois投資公司【*1】的高級客戶經理。他堅信要從難以預測和駕馭的生活中存活只有一個方法，就是盡可能在生活中每一個細節實施嚴格而強硬的紀律。
 
每天早上他準時於六點十五分醒來，套上運動服和跑鞋，下樓進行不多不少剛好四十分鐘的晨跑。晨跑路線是公園兩圈，再加圍繞住所大樓一圈。回家後他會把衣服放到洗衣機裡，並啟動預設的洗衣程式。接下來他會去洗澡，用兩份洗髮水洗頭，沖水，重複以上步驟一次，不多不少正好七分鐘。由於Arthur是非常注重細節的人，他會再花三分鐘刮鬍子。然後他就會穿衣服上班。
 
一周裡有四天，Arthur都是穿著商務西裝【*2】。西裝顏色是各種（或者該說兩種）深淺不同的灰色，用傳統的厚重西裝布料製成，套在身上稍顯寬大。穿著這些西裝的感覺就似披著盔甲一樣。而配搭的領帶款式，完全是平凡低調的代表。Arthur在哈洛德百貨【*3】買領帶時從來不會多番挑選，而那裡的員工也深知待客之道，永遠不會給他多餘的配搭建議。

因為星期五比較休閒，Arthur除了領帶、襯衫和長褲外，還會在外面套上一件毛衣。他的毛衣大多是較為淺的灰色，而其中有件甚至是有點大膽的深藍色。

Arthur在Pendragon & Gorlois裡責任重大，負責處理與公司合作最久的客戶，為此他亦倍感榮幸。他的工作時間都花在評估風險、研究瞬息萬變的市場架構，以及盡可能善用他那不可小覷的財務分析能力去優化投資專案。
 
除非有會議或演講必須出席，否則晚上準時六點正（比他的助理和大多同事晚一小時）他就會鎖上辦公室回家。不過他並非每天都直接回家就是了。
 
如果Arthur需要自我放鬆一下，到津橋聯合會所【*4】下西洋棋是其中一個選擇。鍛煉身體也極其重要，所以一週三次他會到位於下攝政街【*5】的會所附屬健身中心鍛煉。身負重任的他有責任保持強健體魄，不能辜負大家對他的期望。Arthur會定期注射流感疫苗，會時刻留意自己的膽固醇水準，還會嚴謹安排鍛煉時間表。他可以很自豪地說，自六年前開始在Pendragon & Gorlois裡工作，他從沒請過一天病假。但他並沒有因此而得意忘形。
 
有時候在鍛煉完後，Arthur會逗留在體育酒吧裡，與一兩個同樣擔任要職的小夥子消磨時間。但奇怪的是Arthur從來不記得對話內容，除非他們聊的是足球。
 
儘管Arthur認為紀律極端重要並致力遵守，但偶爾他也會放縱一下自己，畢竟他依然是人類。每月一次（通常是在星期五晚上），他會坐在倫敦西區某間劇院【*6】的黑暗中，一邊凝視舞臺，一邊小心掩飾著自己的著迷。Arthur喜愛觀賞經典戲劇，但他一定會看所有該季具爭議性的戲劇，無論該劇是多麼令人震驚甚至反感。有時候，他不得不到某些自命不凡的“新藝術工作室” 觀看這些戲劇。工作室都很偏僻，上至不起眼的街道角落，下至音響很爛的潮濕地下室。裡頭年輕有志的演員使盡渾身解數，試圖打動同樣年輕有志的劇作家，而劇組成員全都努力令戲劇反傳統和非主流。
 
那些反傳統表演經常令Arthur覺得難以理解，還有少許意猶未盡。不過同時他亦有一種滿足感和一點驕傲，因為他為了接觸當代文化，而去看一些……不是品味惡俗就是內容極為不健康的戲劇。
 
每逢星期六，Arthur就會出門採購。他一大早就會到達聖斯伯裡超市【*7】，甚至比週末大多數人考慮起床的時間還要早。他會按事先仔細策劃和計算的路線穿梭於貨架間，並一件不落地買齊購物單上的物品。Arthur痛恨購物，他總是快速買完要買的，盡可能減少留在超市里的時間，以免遇到哭鬧不停的嬰孩或是爭吵不休的夫婦。

（幾年前，他曾短暫地受到俗氣橙色塑膠袋上的口號“今天來嘗嘗新口味”【*8】催眠。他折回超市，拿起一盒檸檬海綿布丁【*9】，然後被一個小孩盯到渾身發毛。Arthur根本不願想起那次經驗。）
 
購物完畢後，他會先拿衣服去乾洗，然後會回到公寓裡進行一場小型掃除。雖然Arthur有一台iRobot吸塵器【*10】，但是他對它極為不信任，所以經常變成他拿著拖把跟在吸塵器後面，以防有沒清潔到的地方。其實Arthur大可以聘用清潔女工，但是一想到當他不在家時，有陌生人到處觸摸他的東西，或整理他骯髒的襪子和平角內褲，他就感到非常厭惡。
 
如果天氣良好的話，Arthur有時候會在星期六晚上到附近散步，而往往他最後都會停留在兩個街區外的小酒吧內。酒吧裡有一台經常重播著名球賽的可愛小電視，這台電視可說是已經絕版了的，因為它顯示的是16色而非16000色【*11】，完全不像現今從外太空接收到的畫面。Arthur會點上一兩品脫啤酒【*12】，觀賞1996年英國對荷蘭的那場歐冠杯賽事，並和其他常客陷入一場哲學性反思，討論要是沒有第一球罰球，結果會否不同【*13】。

而星期天則是最難熬的，因為Arthur不知道一個人怎麼打發時間。他曾試過去圖書館，但是行不通，他快要無聊死了，而且有位圖書館員老是嘗試和他調情。女人總喜歡圍繞著他打轉，但Arthur一直掌握不了應付她們的竅門。結果只有兩種：對方在初次見面的當下就落淚，因為Arthur無意識地說出一些失禮的話；二，對方在三次於高級餐廳用膳的災難性約會後落淚，因為Arthur試圖用一個不用提到“同性戀”的方法告訴對方他是同性戀，而這個結果總是伴隨著大吼大叫或潑到臉上的飲料。無論是哪一種，都充滿著淚水和麻煩。
 
他也嘗試過租電影看，但他覺得填寫喜好表太麻煩，就把店員推薦的電影照單全收。結果，Arthur不是在試圖解讀《我的母親》【*14】的內容時感到非常痛苦和愚蠢，就是看《阿凡達》看到睡著後，醒來卻以為放的是《魔戒》。
 
偶爾，會有Arthur需要出席的家族活動，或是他認為有責任參與的慈善拍賣會。但除此之外就無所事事，因此星期天大多都是在折磨天性好動的他。最後，解決辦法是把工作帶回家。他會花整個下午和晚上俯身在大堆圖表中，並思忖關閉另一家位於印度某個遙遠省區的工廠會引起的道德問題，搞得自己開始緊張性頭痛【*15】。
 
二十七歲的Arthur Pendragon工作穩定、長相英俊、還算年輕，無疑是極具吸引力的。但大家在他是否活得快樂的問題上，分成兩種不同意見。在Arthur面前，他們要麼羡慕嫉妒恨或是畏畏縮縮，要麼就憐憫地看著他或是免費請他喝酒。
 
兩種反應都被Arthur無視了。至於他的處理方法，就是永不向自己提出這個問題。如果有誰問他（已經好幾年沒有人問了），他就會聳聳肩說，他已經有其他人渴求的所有東西了，他實在不能再抱怨什麼了。
 
不過他也得承認，有時候難以忍受的無聊會成為他生活的剋星。Arthur歸咎於這種令人厭惡又無法避免的無聊，害他做了一個決定，把自己步調謹慎和編排妥善的生活丟進一個亂七八糟的漩渦中。
 
某個星期天下午，他那個同父異母的姐姐Morgana把他拖出門去喝下午茶。Arthur遠在Morgana敲門前就預感她是有求於他。Morgana一向不能忍受在他身邊待太久，根據她的說法，在他身邊會令她悲傷得不能自已。雖然每個月會有幾次，是她興之所至約他共進午餐，或是來個突如其來的會議。但除此之外，她很少會找他。

對Arthur來說，Morgana就像外星人一樣。她在Arthur十歲時來到Pendragon家，一開始他們相處得並不和睦。Arthur不是討厭她，只是不能理解她，他搞不懂為甚麼她不可以靜下來一天。她不是去反抗每一條Uther為他們定下的規矩（不管那些規定合理與否），就是對任何大小事情都表現得憤世嫉俗。而Morgana，也非常鄙視對父親言聽計從的Arthur。（他從來不會盲目聽從父親的說話，只是他認為不用告訴Morgana這些細節。）

一直到幾年前， Morgana才開始親近他。Arthur和父親大吵了一頓，偷溜出房子，然後冒著大雨跑到他母親墳墓前。如此可恥的失控和不理智的舉動，卻是贏得Morgana青睞的最佳方法。

Arthur欣賞和羡慕Morgana敢於做自己想做的事，儘管這也是令他討厭她的理由。她對“責任”或是“家庭義務”等念頭不屑一顧，她很自私、自我中心，並對她認為不值得注意的事物缺乏耐心。

但在Arthur出櫃時，陪在他身邊支持他的是Morgana。她義無反顧地支持他，因為她無法容忍白癡、心胸狹窄的偏執狂和自以為是的“道德”衛士。而且在Arthur十八歲時，為他舉辦一場瘋狂派對的也是Morgana。派對包括一趟脫衣舞俱樂部之旅、一次膝上舞經驗、大量酒精，以及幾次非常尷尬的卡拉OK體驗。

Morgana的確被寵壞了，但她並非壞人，她的行為也很值得尊敬。Arthur深愛著她，但即使要他吃冒充成日本美食的生魚片，他也不願意在她面前承認。
 
這就是她說起有一位元朋友需要地方住時，Arthur答應讓他來自己的公寓住的其中一個原因。而另一個，則是之前提及過的無聊至極。
 
“我們一起上大學的。”Morgana說，並往她的綠茶中倒入牛奶，舉止自然得彷佛正常人都是這樣做。“他人很好。他的公寓正在重新裝潢，所以他暫時無家可歸了。我知道你有間睡房從沒用過，所以我答應了會來問問你願不願意分租。”

“他有工作？”Arthur半問句半陳述，其實他並不清楚分租的規程。
 
“哦。”Morgana笑道。“當然有了，他做廣告的，忙到發瘋還經常要加班。提醒你一下，他的職位要求很高的。可憐的傢伙，過去三晚他都睡在自己辦公室裡，因為他忙到連訂酒店的時間都沒有。”

“這樣啊。”他淡然地說。他不太瞭解廣告業，基於某些原因，他腦海裡的景象是一群幼稚園的孩子拿著蠟筆到處亂竄。
 
 “別擔心。”Morgana說，俯身輕拍Arthur的手。“我在大學時曾和Merlin同住了幾個學期，他是個很好的室友。會清理自己弄髒的地方，不會在你需要溫習的時候開狂歡派對，如果你開的話他也不會投訴。”
 
“嗯……”Arthur不太清楚她的推薦是否如此吸引。
 
“他真的非常可愛。”Morgana揚起微笑，“而且他是一個非常好的朋友，Arthur。”

她用拜託的眼神凝視著他，Arthur只好投降。“好吧。”他邊說邊把玩他的袖扣，“只是幾個月，對吧？”
 
Morgana對他展現一個燦爛的笑容，“當然。你讓他住實在太親切了，Arthur，謝謝你。那我就告訴他了？”
 
“告訴他──”Arthur清清喉嚨，“告訴他不用給我錢，他可以直接住下，我不需要他的錢。”

Morgana愉快的笑容換成詭秘的微笑，“你知道他不是需要你捐助的窮人吧，Arthur？他是倫敦奧美廣告【*16】的創意總監，有可能一個月賺的比你還多。”

Arthur嗤之以鼻。他不太相信廣告業能比他賺的還多，畢竟這份工作是如此不認真，但重點不在這。“總之，”他傲慢地說，“我很滿意我的決定，而看在上帝份上，我不需要一個租客。他是你的朋友，那麼他可以借住。當然，前提是他得表現得夠體面。”他最後補充道。
 
Morgana大笑著揉亂他的頭髮。“親愛的弟弟，你真是個嚴肅的小混蛋，但我還是愛你的。謝謝。”她輕吻他的臉頰後站起來，“那麼我去打電話告訴Merlin。”

Arthur目送她離去，期待不受控制地緩緩充斥在胸口，他試圖把感覺緩和下來。一個室友而已，而且根據Morgana的描述，還是一個怪異的室友。沒甚麼好期待的。

沒甚麼好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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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Pendragon & Gorlois投資公司：Pendragon是Uther 和Arthur的姓氏，Gorlois則是正劇裡Morgana養父的姓氏。

【*2】商務西裝：Business suits，最傳統簡潔的西裝樣式，沒有多餘的裝飾。
 
【*3】哈洛德百貨：Harrods，世上最享負盛名的百貨公司，販賣奢華的商品，位於倫敦的騎士橋上（不知作者是否有意拿騎士橋開下玩笑）。顧客大多都很有修養，是高級的知識份子及達官貴人。
 
【*4】津橋聯合會所：Oxford and Cambridge Club，牛津大學與劍橋大學聯合會所，位於倫敦市中心。申請成為會員的資格為牛津與劍橋畢業生，或任何受上述兩所大學認受的人士。會所提供各式美酒佳餚，還有不同附屬設施供會員使用。會所自身也是一座超級一百五十年歷史的建築物，非常華麗漂亮。
 
【*5】攝政街：Regent Street，倫敦西區一條著名的購物街，得名于攝政王，也即後來的喬治四世，並以聖誕燈飾著稱。街道中每座建築都被列為至少是二級的登錄建築，它們共同組成攝政街保護區。
 
【*6】倫敦西區劇院：West End theatre，位於英國倫敦西區的主流劇院，注意有時候英文指的是在西區劇院上演的戲劇。西區劇院與紐約百老匯劇院同為英語世界中最高水準的商業劇院代表，而觀賞西區劇院的演出已經成為觀光熱門活動。
 
【*7】聖斯伯裡超市：Sainsbury’s，英國第三大著名連鎖超市，僅次於Tesco（樂購）和Asda（阿斯達）。除了各類高品質食品和蔬菜外，還有日用百貨、藥店、餐館、加油站等等。由於沒有進入中國市場，故此沒有正式中文名字。聖斯伯裡就是之前有中國留學生誤吃水仙花中毒後，在水仙花標籤寫上中文“非食品，請勿食用”的那家超市。
 
【*8】今天來嘗嘗新口味： Try something new today，聖斯伯裡超市從2005年沿用至今的口號。
 
【*9】檸檬海綿布丁：Lemon sponge pudding，一種由檸檬、黃油和雞蛋製成的烘烤甜點，一般是熱食的，做法不算困難。
 
【*10】iRobot吸塵器：吸塵器機器人中文名字為“倫巴”（Roomba），由美國iRobot公司生產。清掃時可主動對環境進行監測，每秒鐘思考次數超過 60 次，並且能夠以 40 種不同的動作進行反應。以上引用至百科，此等高科技實際上好用不我就不知道了……
 
【*11】16色/16000色：電視螢幕顯示的色彩數，16色是最舊款的彩色電視。色彩數越高，畫面顯示固然越立體和飽滿。現今電視的色彩數貌似已經去到幾十億。以上乃是我憑皮毛知識解釋的，非機械專材有錯請指教。
 
【*12】品脫：Pint，容量單位，英制的1品脫等於568毫升。主要於英國、美國及愛爾蘭使用，但注意英美的1品脫代表不同容量。在度量衡單位公制化下，現今在英國品脫只用作表示啤酒和牛奶的容量。（感謝WendyShad指正）
 
【*13】歐洲冠軍聯賽：歐冠聯賽（UEFA Champions League）是年度歐洲各國在各自聯賽中的最佳俱樂部參加的賽事，而本文中提到的則是四年一度的歐洲杯（UEFA European Football Championship），以國家隊為單位參賽，Arthur他們討論的是1996年歐洲杯小組賽A組荷蘭主場迎戰英格蘭，第23分鐘Alan Shearer罰進的點球。（同樣感謝WendyShad指正）
 
【*14】我的母親：All About My Mother，一套1999年的西班牙劇情片。以一名中年單親媽媽為中心，描述在兒子死後，她為了兒子遺願而尋找已變性的前夫。劇本涉及不少複雜議題，包括愛滋病、跨性別、宗教信仰及存在主義。西班牙美女演員潘妮洛普‧克魯茲（Penélope Cruz）在此電影中飾演一位被女主角的變性前夫搞大肚子的修女。由此可見劇情真的非常複雜……
 
【*15】緊張性頭痛：Tension headache，頭痛多位於兩額及頸部，呈持續性鈍痛。導致緊張性頭痛的主因有繁重學習或工作壓力造成的精神緊張、情緒異常以及睡眠嚴重不足等。如頭痛持續存在，可能是焦慮症或抑鬱症的特徵症狀之一。

【*16】倫敦奧美：原文Ogilvy London，也即Ogilvy & Mather公司的倫敦分公司。奧美為世界上最大市場傳播公司之一，於1948年由廣告學之父大衛‧奧格威（David Ogilvy）創建。旗下客戶有Adidas（愛迪達）、Coca-Cola（可口可樂）、Kraft（卡夫）、Lenovo（聯想）等。


End of Chapter 1.